季惊秋琢磨了下,难道是自己近日的冷落,让他们有了危机意识?
可海拉这厮看着可不像是有危机意识的模样,反而不知道何处来的底气。
季惊秋暂时没有理会吾周,对海拉道:
“那到时候,你去当个水神吧。”
他构造的内宇宙格局,须弥居于中心,被八功德水汇聚之海环绕,拉酱正好人身蛇尾,当个水神守山正合适。
“什么水神?”海拉眉头蹙起,狐疑看向季惊秋,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心思。
季惊秋则已经转身离去,心中感慨,相较于吾周来说,自己对一路相伴走来的拉酱还是偏爱的,不仅搭理了她,还许了日后的“封地”。
至于吾周的提议,说得好像自己没成功,他就能偷懒似的。
等自己突破天尊,就将开始尝试木师留下的彼岸之法,届时心猿意马,皆需要天魔为引。
当年木师就是借吾周之手,斩出了心猿。
“你不进内天地?”季惊秋准备离开洞府,询问剑光兄。
剑光绕着吞界之蛇转了一圈,惊讶道:“长得挺快的啊,这小家伙境界比你都高了。”
幽澜认出了抢它床的剑光,眸光不善,很想拍对方一尾巴。
不过作为虚空巨兽的本能告诉它,纵使自己突破了八境,对手依旧很危险,来日方长。
小家伙头一扭,向着季惊秋跑去。
“咦,你家这崽子还没进入巅峰期。”剑光微微发亮,惊讶道,“进入天尊,还是成长期……有意思了,接下来就看这条小蛇能否打破种族上限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季惊秋走了过来,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,后者眯着眼蹭了蹭他的手心,然后腾跃到了季惊秋头顶,趴卧在那。
“成长期就意味着它还有成长的空间,最后进入巅峰期时会有一个大的跃升,也将就此定型,这就是似它这等生灵的上限。”
“元初宫那位祖师当年就是如此,昔年不知以什么秘法拖延了自身进入巅峰期足足数个纪元,最后借助巅峰一跃,挣脱了界海光阴长河的束缚,迈入归真领域,成为巨兽一族的祖兽之一。”
“你家这位,看日后能否在成长期即将结束前,抵达真圣领域,有戏的话,就可去元初宫寻寻秘法。”
听闻剑光兄的话,季惊秋若有所思,问道:“突破归真领域,需要挣脱界海的光阴长河?”
“准确的说,是诸世。”剑光纠正道,“诸位超脱不在命运与光阴的长河中,彻底跳脱了出去,得享大自在。”
“这才是突破超脱门槛的关键?”季惊秋询问。
他曾在赤荧惑口中,听闻过突破超脱的三种路径。
当时剑光也在,还称这只是某位超脱者的‘大道阐述’,学他者生,似他者死,并不是真的指了三条超脱之路。
“挣脱束缚是门槛,不是突破超脱的办法。”剑光晃了晃,“这个时代要想突破超脱,远不比以前了,界海容不下这么超脱,事实上从很久前开始,突破超脱的难度就越来越高。”
季惊秋皱眉:“你是指,一个萝卜一个坑,超脱有定数?”
“确实有过这种说法……”
剑光陷入了回忆,
“但后来被证实不准确,至于究竟如何突破超脱,我之前与你提到过,建功立业,以德服人,也即是功德成‘圣’。”
剑光回过神:“超脱之道,并无定数,各人有各自的路途,已知的超脱者中,很少有超脱者的路途完全一致,哪怕同为功德成圣者,也有不少区别。”
“有个叫‘凤王’的超脱者,乃是先天神禽,以先天五德成道,祂的成道路,就是寻遍诸界,纳诸天五德于一身,谁也不知被祂归一了多少先天五德,反正后世再无第二位‘凤王’。”
“我本尊昔年也是功德成圣,却是以平定界海之乱的无上功德,奠定道基,与凤王相比,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。”
“太虚当年是如何成道的?”季惊秋不由问道。
剑光闪烁了几下:“那几位大道祖,道贯诸界,自身就是大道,谈何成道?”
季惊秋凝眉,大道祖是成道的途径之一?还是说道贯诸界才是?
那位凤王也是,合界海诸界的先天五德得以成道。
听上去,这似乎是一条量变引起质变的路。
“你先奠定你的天尊之基,再来谋划未来。”剑光开口,化作一尾游鱼,游弋于季惊秋肩头。
用它的话,它已经封锁了气息,只要不爆发真正的实力,哪怕在外面,太虚界也察觉不到它。
季惊秋此刻能明显感觉到,剑光对他“开放”了许多权限。
尤其是关于超脱者的话题,不再避而不谈,甚至开始主动提及。
好的现象!
他收敛心神,暂时压下对超脱的好奇,离开了洞府,在暂时拜别了守极后,他便随意选定了一处方向,离开了这处据点。
不久后,季惊秋寻到了太虚界主宇宙所在,步入其中。
一股磅礴而浩瀚的意志冷漠无情地扫过了他,就像是一种筛选。
这股意志来得快,去得也快,一闪而过。
季惊秋在确认了没什么意外后,向着群星闪耀的地方走去。
作为大道祖地的太虚界,这片星空显得多少有些“黯淡”。
宇宙一如既往的浩瀚,深空依旧无尽,大道比之其他地方更显壮阔无边,可却感知不到什么属于强者的气息。
如幽界而言,文明并存,道场高悬,神国林立,称得上璀璨绚烂。
但太虚界却很“平静”,这里就像没有超凡的痕迹一般,可偏偏处处残留着浓烈的道韵。
季惊秋心灵尝试合道天地,以天地万物并生,借助天道的力量,视野无尽衍生,看到了无穷的晶莹沙粒,那是一颗颗星辰。
季惊秋调整自身状态,感知周边天地的波动后,锁定前方的一片星海,法相顶天立地,一只手缓缓伸入深空,遮蔽一片星空,一颗星辰在大手面前,也显得无比渺小,被其攥入掌心,从容收回。
碎金色的星光在掌心间垂流而下,如梦似幻。
远方,一颗星辰消失在既定的轨迹中,掀起浩大的狂风,呼啸在宇宙中。
季惊秋翻转着掌中世界的星辰,心中波澜微生。
年少时觉得星辰所立之地,便是旅程终点,还曾在心中万古刀上刻下过“循此苦旅,可达星辰”。
今时今日,他翻掌间,便将一颗远方的星辰抓摄在手中。
摘星拿月,于他而言,已是易如反掌。
季惊秋轻吐一口气,反手将这颗星辰塞入了内天地中,悬挂于天幕之上。
而后,他抬头看去,能感觉到冥冥中,有一双冷漠的眸子睁眼注视着自己,没有情绪波动,只有冰冷与空寂。
很快,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。
对方就像闭上了眼睛。
季惊秋点了点头,虽然会引来天意注视,但短时间内应该无碍,可以放心搬货了。
剑光嘀咕道:“太虚还真给你种下了标记不成,任你在他的道场中胡来?你在归真路上到底做了什么?”
季惊秋随意道:“你知道的,我一向尊老爱幼,只是哪里都能遇到刺头,只能出手打服了一批道友,不然这条路都走不顺畅。”
剑光嗤之以鼻,这小子吹牛不打草稿,能上归真路的,可不仅是各家的顶尖天君,诸位归真者的分身皆在其中。
但它突然想起季惊秋之前未入天君前,展露过的实力,小心脏突然一跳,选择了沉默。
测试完成,季惊秋正式开始了“搬家”。
把别人的家搬进自己家。
他漫步行无尽深空,举手抬足间,道力无匹,摘星拿月,仿佛神话走进现实。
一颗颗星辰被其亲手采摘下,送入自己的内天地,飞快充实、壮大着内天地的规模。
最初,这方内宇宙雏形虽有日月,却无星辰,毫无生机可言,处处死寂。
而随着一颗颗星辰陈列天上,像是一盏盏烛火于“人间”亮起,连成一片,照亮了黑暗宇宙,生机由此诞生。
浓烈的道韵充斥于天地间,却没有引起质变,而是继续积蓄,等待破茧,震惊整座天地的时刻。
剑光就这么目睹着季惊秋如入无人之地,大肆摘星,心中始终有种惴惴不安感,难以落地。
就像目睹季惊秋走进了别人家的后花园,没经过主人允许,就开始大举收割主人精心培育的花花草草,而它偏偏知晓这户人家脾气极差……
剑光终于忍不住了,想劝季惊秋悠着点,不如咱下次再来,歇会先。
就在这时,一种令斩月剑光“毛骨悚然”的感觉,平白无故地生起,没有任何预兆!
如果它有真身,哪怕它此刻是真圣级强者,也会久违地被汗水浸透衣袍,毛骨悚然,肌体欲裂!
剑光倒吸了口天地道韵:
“糟糟糟!季小子,你玩大了!”
“先前不是太虚给你下了标记,而是几颗星辰不在太虚的动手范围内!”
“你到底和太虚有没有交情?!没有的话,咱们赶紧跑路,我来掩护……”
一个念头,在季惊秋的心神深处响起,带着分不清善意还是恶意的轻笑,问候道:
“世尊道友,吃饱了吗?”
季惊秋望了眼内天地,如餐后摸了摸肚子,掂量了下自己的肚量,然后真挚而诚恳道:
“差远了。”
那道声音哈哈大笑道:
“那就继续!”
“贵客登门,岂有让贵客饿着肚子走的道理?”
突然间,周遭天地变得昏暗,一颗颗星辰凸显虚空,璀璨夺目,连成了一片浩瀚星海,好似整座太虚界主宇宙的缩影,任由季惊秋予取予求。
亿万缕星辉垂落,季惊秋就像陷入了一座星辰大海,到处皆是璀璨的星辉,万世积攒下的浓烈道韵。
这让季惊秋彻底动容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大礼?”
那道念头再次于他心湖中响起,如一朵莲花展开:
“这只能算晚宴,大礼能否拿到手,还要看世尊道兄的本事了。”
“今日贵客登门,可惜主人不在府中,贵客随意便是。”
轻笑声中,那朵心莲缓缓枯萎,这缕留存于天意中的念头就此消散。
天地间,大道轰鸣,天意垂落,给予了季惊秋无形的天道庇护。
季惊秋来者不拒,尽情容纳着这些经过万世积累沉淀的星辰。
与此同时。
他的心神如一粒芥子,神游自身内天地。
只见诸天星辰蕴藉浩大道意,呈现行云流水状,缓缓转动,斗转星移间,道意沛然,大道循环,天理循环,周天无穷尽。
大千气象!
这番场间,看的幽澜眼睛一亮,猛地蹿入季惊秋的内天地,就像回了家一样,显露真身,十数光年的身躯直直舒展开来,就像一条界限,它游荡于星空中,穿行于诸星间,梳理着这方天地间的无形“道脉”。
季惊秋抬眼望去,他的路没有错。
群星璀璨之景,让这方天地初步有了几分“无尽”的恢弘气象,而在归真碎片的融合下,又增添了几分“真实感”。
两者迭加下,以假乱真,这方天地可成也。
“群星璀璨,还缺了日月镇之。”
季惊秋自语,他自太虚界中搬运而来漫天星辰,原先的日月再是璀璨,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,被夺去了光彩。
下一刻。
如言出法随。
宇宙星空仿佛化作一方熔炉,采撷诸天日月,融合阴阳大道,开始炼制一味“大药”。
太虚为炉,日月为材。
……
星空深处飘荡来一叶扁舟,舟头坐着一道蓑衣人影,手持钓竿,不知在垂钓何物。
老者忽然停下,远眺而去,在看清远方那年轻人的所为,不禁神色错愕:
“嗯?哪来的疯子?”
远方星空中,有人披星戴月,衣衫猎猎,行走漫步于浩瀚星海中,随意抓摄日月星辰,道力延伸至无穷无尽的宇宙远处,千百兆亿里外的星域,将一颗颗星辰从星空中剥离,送入自身内天地。
就像是一只远古饕餮,吞天噬地,好不畅快!
老者“嘶”了一声,喃喃道:“这是什么情况,不怕天地反噬吗?不对,为何都这般肆无忌惮了,天地还未出手干预,难道说……”
他眼睛陡然一亮,就像不世机缘摆在面前,激动地握持钓竿的手都在颤抖,钓竿突然绷直,化作匹练甩去,钩住一座“星河”。
“给本尊起!”
老者大笑一声,猛地拉起手中钓竿,竟是将一整座星河拽起,如勾起一幅画卷般。
而下一刻,老者突然浑身毛发都炸立起来,猛地抬头,只见一道混沌天雷击穿虚空,劈落下来!
一声怪叫声中,连钓竿都被丢下,老者弃舟逃离,钓竿连轻舟都在混沌天雷下被炸的粉碎。
老者肉疼地看了眼粉碎无骨的轻舟,转头又满怀希冀地看向那年轻人的方位,期待他和自己一样。
只是等待许久,也未曾见一道天雷落下,只见得无数日月星辰尽落其手,看的他怀疑人生。
难道方才是自己运道不好?
他换了一处星空,再次施展移星之法,但这次不等他下手,无穷高处就传来了雷霆滚落声。
“贼老天,你他妈讲不讲道理了?”老者大怒,当即破口大骂。
轰隆一声,巨大的天雷声响中,密密麻麻的雷霆之光覆盖天上地下,轰穿了时空,伴着秩序神文,将老者锁定。
老者看的头皮发麻,转头就跑路,唯恐跑慢了一步!
“我甘妮娘!”
“你不长眼的吗?!那里还有一个!”
“错了!错了!我认错伏诛!”
“别劈了!真知道错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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